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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 高度见闻 2022-02-04 18:12与新加入的志愿者大山喝咖啡。大山谈起自己的一个困惑——他的一位好友很反对他参加反种族歧视活动，指责他在破坏社会和谐。大山的朋友认为，“加拿大这么和谐，哪里有什么种族歧视？即使偶然有些不和谐的浪花，也比美国、澳大利亚、英国等强很多，有什么可闹的？这不是分明身在福中不知福吗？与其花精力反对，不如多花时间积极融入。所谓被歧视，完全是由于还没有融入。融入主流社会了，水乳交融了，怎么会被歧视？”
就我所知，这位朋友的论调算是华裔社区中一个比较普遍的反对反种族歧视的说法。不过，这些听起来头头是道的话，根本禁不起推敲。
“加拿大这么和谐，哪里有什么种族歧视？”加拿大有没有种族歧视，应该有目共睹。只要留意英文媒体，加拿大境内对原住民、非裔、亚裔、穆斯林、犹太人等等少数族裔歧视的新闻便不绝于耳。别说民间的种族歧视了，现在连政府都在检讨系统性歧视问题了——系统是个人组成的——民间如果清洁，系统不会肮脏。倘若再花点心思检索法庭案例，不难找到历年被判决的种族歧视案件。
尽管这些案件的数量并不算“大”，远不如交通事故数量多，加拿大又是一个充满爱心的国度，但是并不能因此否认种族歧视的真实存在。另外，有些人明明知道有种族歧视的存在，不过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对他人之痛权当西北风。甚至去责备那些受害者，认为受害者的存在打扰了自己的内心的平和（装睡）、破坏了自己对移民生活的美好设想、否定了当年移民选择的正确性。
“即使偶然有些不和谐的浪花，也比美国、澳大利亚、英国等强很多，有什么可闹的？”这是典型的“竞次”理论。直白地说，不和好的比较，专门和差的比较。类似于小明得了C，不反思如何能提高成绩，反而洋洋自得地说“班里还有一个F呢”，或者说“隔壁班还有两个F呢”。反对种族歧视是为了保护受歧视者、维护社会公益。身在加拿大，过得是加拿大日子，和其他国家有啥关系？在A国被打两下、在B国被打三下，在A国就能假装幸福了？
“这不是分明身在福中不知福吗？”难道华裔就天生该被歧视吗？这不是自轻自贱么？既然加拿大社会有了不和谐，那就应该解决。难道其他国家的不和谐更严重，加拿大的不和谐就变得和谐了？谁挨打谁知道。旁观者即使不愿意费心为受害者伸张正义，也大可不必如此阿Q，不必阻拦他人维权。
“与其花精力反对，不如多花时间积极融入。所谓被歧视，完全是由于还没有融入。融入主流社会了，水乳交融了，怎么会被歧视？”
在当今社会，随着科技、文化的进步，又经过数十年的平权教育，加拿大怀有种族主义思想的人占比肯定不高，却不能否认仍然有人具有一定程度的种族主义思想。新移民的融入，是指新移民积极参与社会活动、学习和使用官方语言，是提升自己，却不可能改变别人！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反对种族歧视，是通过社会舆论、法律手段来教育、影响那些具有种族思想的人，使他们主动改变观念、或者被动约束自己的言行，从而减少种族主义对社会的危害。
打个比方。A君从来不肯吃玉米面等粗粮。原因是他生长于食物匮乏的年代，由于家庭背景优渥，可以吃上白米白面。家人给他灌输的思想是，没有社会地位的人才吃粗粮。因此他的意识中将吃玉米面等粗粮与社会地位、人生是否成功相关联，他认为只有looser才吃玉米面、地瓜之类的。这个观念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海中，无论谁和他讲什么道理，都很难撼动。后来发展到他看到粗粮食物就胃部不适。对于A君来说，粗粮不属于他认可的主食类食物。A君对粗粮食物的厌恶，与粗粮食物本身的可口度无关。A君厌恶的是“粗粮”这一大品类，换句话说，只要不是白米白面，A君就认为低级。
水乳之所以能交融，前提之一是它们是液体，是“同类”。煤球和牛奶是不可能交融的。在那些具有种族歧视思想的人的眼中，少数族裔不属于他们的“同类”。因此，号召少数族裔与主流社会“水乳交融”非常正确，不过要明白，这种交融难以减弱种族主义。种族主义的消除要靠种族主义者改变他们自己歧视其他族裔的想法。在他们的想法改变之前，少数族裔试图与他们“水乳交融”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同样的道理，华裔作好自己，无疑利国利民，然而却不能天真地以为华裔作好自己就能消除种族主义，更不能自责地认为加拿大的新冠歧视是由于加拿大华裔表现不佳。作好自己应是每个人的人生使命之一，是人生的修行，不应与任何其他事务挂钩。毫无疑问，少数族裔必须融入主流社会。而发声才是一种真正的融入，是当家作主的体现。
再打个比方。无论多么豪华的房子，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出现种种需要修缮的地方。一位来借住的客人，多半不会提出修缮建议、做出可行的修缮方案、花钱出力地去修。因为他是暂住，住一段就走了。房子好坏与客人无关，住得舒服就住，房子坏了能随时搬家。且只要情商在线，也不会、不愿意、不敢和主人多嘴，对主人的房子指指点点——万一由此引发主人不悦，下了逐客令呢？谁会真正关心房子的好坏？只有主人自己。当社会上出现了种族歧视现象，愿意发声的人才是真正把加拿大当作自己国家的人！发声反对种族歧视，不仅是对自己权益的保护，更是对加拿大社会和谐的捍卫！和谐与民主皆非自然长成，是要靠不断耕耘。民众积极发声，是民主社会能正常运行的基本保障。华裔要学会发声、善于发声，才能更好地融入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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